排骨

《排骨》
作者:刘高鸣
主持:张亚璇
参与者:排骨、观众
时间:2007年12月15日

张亚璇:(刘高鸣),这个片子以前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放映过吗?
刘高鸣:没有,做完以后在深圳小规模的放过一次,在我的工作室也小规模放过,就这两次,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放映。

张亚璇:排骨,我们在片子里看到你一、两年前的状况,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?
排骨:挺好的。
张亚璇:现在的工作、生活有没有变化?
排骨:工作和生活没有什么变化,在深圳大家都很忙。我也很忙的,卖碟,最大的变化就是我长胖了。
张亚璇:你的感情呢?
排骨:现在我有一个女朋友,但是她回家了。她父母不同意,又没有在一起,我现在还是一个人。

张亚璇:这是《排骨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放映,我想知道大家是有什么想法和感受,可以跟排骨交流一下。
观众:你(排骨)当初卖碟是在茂业后面的嘉华是吗?
排骨:是的。
观众:你天桥上卖碟卖了了多久?
排骨:大概就卖了几天。在天桥上卖的碟不是我想卖的,那全都是卖给路人的。如果是我不喜欢的片子,就会卖了几天就不卖了。
 
观众:纪录片能如何进入被拍摄者的世界?卖盗版碟本身就具有风险性,如何能够接受你去拍摄他的生活、家人、朋友甚至顾客,我觉得这个很难,你是怎么做到的?有没有报酬? 
刘高鸣:其实我也是排骨的顾客,在中国并不是遍地都卖盗版碟,比排骨厉害的人很多。我拍排骨的时候他拥有碟的数量不过几百张,他只卖文艺片不卖别的。我觉得他真的是因为爱好才来做这个工作,也觉得没有别的工作更适合他。我去他那里的时候,一开始他肯定是不太愿意,有顾虑。我说,作为一个人,如果能为自己的青春留下一段影像,是非常的值得的。我第一次跟他接触的时候,就发现他是一个特别有质感人,后来就第二天、第三天、第四天,我去跟他那坐,跟他聊天,不经意的把摄像机拿出来,那种很小的家用摄像机,我看他好象也不是特别的反感,慢慢的就水到渠成。最重要的是他觉得我是他大哥,到现在为止,他有什么生活上的难处,或者说情感上的问题,他都会咨询我,我能帮助他的我会尽量帮他,我觉得人应该是以心换心。其他的不应该想太多。

张亚璇:你(排骨)接受了高鸣的拍摄,有没有影响到你的生活,让你的生活有什么改变?
排骨:对生意是没有什么影响,对生活还是有影响。就是我现在看,我觉得当初说的那些话,做的一些事情,跟现在的想法不一样,有些话让我现在说就不会那么说了,我比以前变得更理性和成熟了。

观众:非常高兴影像论坛“从乡村到都市”给我们带来一个非常愉快的星期六,我是一个退休的干部,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的揭露我们社会最底层面貌的片子,我真的非常感激。在座的各位,很多都是专家,可能只有我是在座的以贴近社会了解社会的心情来看这个纪录片,但是我想给制片人提一个问题,这种片子有没有市场,能不能上映?我很关心。
刘高鸣:非常感谢您能够来看我们的片子。要说市场的话,我不知道什么是市场,在大的环境中,肯定是没有的。一般是小规模的交流或者是类似今天这样的活动,已经令我们很开心了,其实我们更多的是心情上的满足。

观众:排骨,我在你那里买过碟。《排骨》这个片子让我感觉到在夹缝中生存的人的一种苦和乐,所以是非常真实和的,他能在这样一个压力下生活的很本色,我非常欣赏,所以感谢你们。
 
观众:我想问一下张亚璇,我知道你对独立的纪录片一直很关注,也做了很多的事,中国从独立的纪录片成立从吴文光老师的《流浪北京》至今也有三年了。独立纪录片还在地下,离地上还有很远的路,在国外,独立纪录片也有放到市场里做。中国现在拍独立纪录片的很多,我个人认为距离放到影院里播放还是有一定的差距,是不是有必要向一个商业化的方向发展呢?
张亚璇:我觉得中国的电影院里面也有纪录片,像《布达拉宫》。
观众:但是我觉得这些年里面,唯一一个比较上座的就是《布达拉宫》,这样的都播放得很少。
张亚璇:我想说的是,像《排骨》这样的电影,然后延伸到所谓的独立纪录片,问题是你觉得这是电影本身的问题还是什么原因。
观众:应该是题材问题吧,我的想法就是说,这种纪录片如果我们换一种别的题材,首先让纪录片热起来。可不可以选择一些更阳光一点的题材,让更多人关注,而不是小范围内的观看。
张亚璇:我想问一个问题,你说更多的拍一点阳光的题材,是不是意味着《排骨》这样的不够阳光?阳光是什么意思?

观众:我是很欣赏《排骨》,我是从普通观众的角度来思考这个问题,我是想说拍出来的纪录片影响力能够大一点。比如通过发行机构进行发行,让更多人观看,而不是局限在小范围内。
张亚璇:这个需要大家的努力,我也不知道。这更多的也是兴趣,纪录片作者并不是说在这么小的地方放映,就会没有兴趣,只不过是渠道有限。我们在这希望有更多的、更广阔的渠道。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作者个人的问题,而是客观条件的限制。如果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做相关的工作来扩大渠道,那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。
观众:我现在也是在拍纪录片,我的想法是,对记录片作者来说如果能有广阔的渠道让更多的观众看到,将是一种很大的鼓励,我不希望纪录片在五年十年后还仍然在小范围播放。

刘高鸣:我觉得是这样的,对于作者来说,永远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大范围来放,但这不是作者应该检讨的,而是由主管部门来检讨。作为纪录片作者,如果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看到而选择所谓的题材的话,这样就变成了主流媒体了,使纪录片作者感兴趣的并不是题材或者怎么样,假设说排骨是卖鞋子的或者是卖衣服,他有这么一个生动的情感和经历,我同样对他感兴趣,排骨本身的质感就吸引了我。如果是为了要播出才选择题材,就跟电视上没有任何的区别了。

观众:拍纪录片是不是不赚钱,还要自己添钱进去是吗?
张亚璇:也没有绝对的说不赚钱,但是作者也添不了多少。
观众:这个完全作为一个市场商业驱动的力量,仅仅是凭兴趣,像写日记一样吗?
刘高鸣:吴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,自从有了DV,就感觉DV像一支笔一样,我相信任何写东西的人,在写之前不会考虑赚不赚钱,太多的利益心去做就没有意义了。
观众:也对,如果它能够赚钱的话,就会有太多的人去做这个事情了。
张亚璇:就我目前状况的了解而言,中国的独立纪录片,一个事实是在彻底的非体制外,电视台、电影院是一种体制。  
观众:那么小的实验影院呢?
张亚璇:中国哪里有啊?
观众:我们楼下有一个,他们经营的很不好,我真的很想把它买下来。
张亚璇:我们很希望你这样做。
观众:是这样的,我在梅林一村住,那里有个实验影院,做的很不好,几乎就是为了我一个人办电影院。然后我真的想把这个电影院买下来。主要不是为了赚钱,如何以后人多了,可能就成了一个气侯了。

观众:刚才说的一种良性循环,更多人关注,这样对作者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鼓励。
张亚璇:就我个人工作的感受而言,独立纪录片是在九十年代末的时候开始慢慢的进入公共视野。独立影片开始发展的时候是没有一个公共平台的,首先就是在一个小圈子里通过私人方式传播,没有任何公共的平台能够让人看到这些作品。到九十年代末开始了很多小规模的放映。我觉得通过十几年的努力,独立影像已经进入公众的视野之中,很多的人是在很大的压力下努力工作才实现这一步。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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